和棕熊交换"人质"
■ 张国华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6期 故事传奇-惊险城堡
读大一那年西方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天，在乡下舅舅家，我和１２岁的表弟小可去山上砍一棵"圣诞树"。
这里是著名的老嘉山余脉，山高林深，还经常有棕熊出没。虽然现在已经入冬，棕熊都已经钻入隐秘之处冬眠了，但为了防止万一，我还是带上了一把大砍刀和猎狗二虎。
好容易找到一棵满意的枞树，正砍得差不多时，忽然，大树底下的雪抖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向上翻了起来。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伸了出来。我吓了一跳，糟了，是棕熊！一定是棕熊在大树下的洞中冬眠，洞口被大雪盖住了，由于刚下第一场雪，它还没有睡沉，我在大树上动刀时惊醒了它！
这时，熊已经从洞中爬了上来，它抖了抖身上的毛，仰起头来大吼了一声。我一看，这只黑熊至少有七八百斤，因为它们要准备过冬，所以身上积了厚厚的脂肪，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怎么办？如果自己跑，不一定能跑过它，何况还有表弟小可。要是用刀砍它，我的刀并不快，况且现在这家伙身上有这么厚的脂肪，砍它几刀它根本就不会在乎。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谁知猎狗二虎听到了棕熊的吼声，狂吠着跑了过来，小可也吓得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大腿。我小声地对小可说："我来对付棕熊，你快带上二虎走！"可小可拖着我的腿就是不撒手。
也许是二虎的吠叫声音太大，不一会儿，从树洞中又伸出一个脑袋，我一看，又是一头熊！只见它爬出洞来伸了个懒腰，原来是头只有几十斤重的小熊。看样子它是那头大熊的孩子，它们娘儿俩一起在洞里冬眠，都被我们吵醒了。猎狗二虎见又出来一只小熊，就对着小熊狂吠起来。小熊吓得离开洞口向老熊靠了过去。
我知道，棕熊要是发起怒来，一巴掌能打倒一棵碗口粗的树，但你要是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不动，它们也可能不招惹你，撒泡尿然后回到洞中接着睡。可是二虎一直在围着它们狂吠着，我小声地喝叫它几次，它就是不听。老熊见二虎对着小熊狂吠，有些烦躁起来，几次想用前爪去打它，都被二虎给躲了过去。
我手持砍刀拉着小可，装着没事一样悄悄地往后面退，紧张得气都不敢喘，只要退出它们的视线也就没事了。谁知就在这时，棕熊一巴掌把猎狗二虎打得飞了起来，只见二虎像条破袋子一样摔在了不远处，哑了，老林一下子静得可怕。
只静了有几秒钟，表弟小可见二虎被老熊打闷了腔，忽然一声大叫，挣开我的手不顾一切地向二虎扑去。老熊见小可向二虎扑来，以为是冲着它来的，它喘着粗气就要对小可动手。在这危急关口，我顾不得多想，跳上前去照着它的脖子就砍了一刀，可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根本就不在乎，甚至连血都没有出。只见它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震动老林的怒吼，扬起两只前爪就向我扑来。
棕熊很笨，转个弯都很费劲，我就利用这一点跟它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不留神，我的胳膊还是被老熊打了一巴掌，刀也被老熊打飞了，疼得我大叫一声。我抱着胳膊一边跑一边向小可大喊，"别管二虎，快跑回去喊人！"
小可一边哭，一边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谁知老熊见小可要走，竟丢下我直奔小可而去。这时，小可已经跑到了大松树附近，老熊追到跟前，扬起了前爪。
我知道，要是它一巴掌打在小可身上，小可就没命了，但我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冲到跟前，再说就是冲到跟前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多是替小可去死，我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我睁开眼，只见老熊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小可却不见了。我正在诧异，却听见小可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在大叫。我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听出，小可一定是在老熊要打他时，不小心一下子掉进了老熊冬眠的树洞里！老熊见小可掉进了洞里，就一屁股坐在了洞口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怎么办是好。回去喊人，显然不行，因为小可还在老熊屁股下面的树洞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只好从地上捡起石头往老熊的身上砸，可石头砸到老熊的身上像是给它挠痒痒，它根本就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老熊歇过气来，它站了起来，挪开屁股伸头往洞里看，然后就要往里钻。我急得一边大骂一边到处去找更大些的石头。忽然，我发现那只小熊正无事人一样地在旁边一棵树上蹭痒痒，也是急中生智，我一脚将小熊踢了个四脚朝天，正要捉它，它却张嘴就要咬人，我掏出根绳子像剥狗一样把小熊的嘴巴给扎上，它也像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玩命地叫了起来。
小熊一叫，老熊吃不住劲了，连忙扑过来就要救小熊，我拽着小熊就跑。我想把老熊引开。可是，老熊刚追几步，见小可从洞中伸出头来大叫，它又回过头去一屁股坐在了洞口上。原来这家伙是想把小可当作人质！
我见小可没事，反而放了心。心想，你有我的人质，我手上也有你的"熊质"。只要你不把小可怎么样，我也不会把小熊怎么样。都说虎毒不食子，狗熊也不会没有"熊性"吧，我就不信你不在乎你的孩子！
可是，老是这样僵持着也不算个事，怎么才能让老熊离开洞口呢？
林中刮起了风，天色也有些晚了，我有些急了，但毫无办法。更要命的是我心里并没有底，要是老熊真的不在乎小熊，那不就完了？好在老熊也开始焦躁不安，它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但始终不离开洞口太远。我气得打了小熊几个耳光，急得小熊乱叫。小熊一叫，老熊就更坐不住了，想过来救小熊，又怕小可从洞里爬出来跑了，它始终不肯离开树洞，也急得团团转。
老熊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发呆，两只小眼乱转，像是在想办法。过了一会儿，我并没有打小熊，老熊却主动离开了树洞。但它没有来救小熊，也没有走远，而是沿水平方向走开，保持着与我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但走了几步又回到了洞口。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它。片刻之后，老熊再次离开洞口，又沿水平方向走了十几步，比上次远了些，小可伸出头来，它又快速跑回洞口。我忽然眼中一亮，难道它是在提示我，想跟我交换人质？都说狗熊很笨，难道它也懂得交换的道理？
不管老熊是不是这个意思，我都决定试试。我把小熊拽到较远的地方拴在一棵树上，然后见老熊沿平行距离离开洞口时，我也沿着平行距离朝相反的方向慢慢离开小熊。如果我们谁要是想反悔，回到人质跟前的距离是一样的，谁也不吃亏。就这样，老熊离洞口越来越远，离小熊却越来越近，而我却离小熊越来越远，离洞口越来越近，我到了洞口时，老熊也来到了小熊跟前。
我顾不了许多，从洞中拉出小可就玩儿命地跑了。
选自《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