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
■ 吴 为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3期 故事传奇-传奇庄园
芦花是明英大学的高材生，原以为毕业后找工作不成问题，可谁知联系了几十个单位，人家一看她是女的，就摇了头。特别是在金达房地产开发公司，她遇到了让她最尴尬的一幕。人事部长看了她的材料听了她的介绍又提了几个问题后，发现她口齿伶俐，知识全面，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就向总经理林阳作了推荐。林总经理边听边点头，芦花以为这回有希望了，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哪里想得到他听完汇报后竟叹了口气，向着她说："可惜你是女的，如果是个男的就好了。"芦花一惊，她踉踉跄跄出了林总经理办公室，一路狂奔到了河边，疯狂地在河滩上大喊大叫："为什么我不是男的？！"气急攻心，最后她晕倒在地上。
醒来后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当即跑到理发店把一头秀发剪光，然后买了顶男式假发戴上，接着买了一丈黑布，剪成两寸宽的带子，把自己的胸部紧紧地绑了起来。最后换上了男式皮鞋，弄了假身份证、假材料。准备妥当后，她又一次来到了金达房地产开发公司，只是这回叫李冲了。让芦花心酸的是同样还是自己，同样是会外语会电脑，会讲广东话，冒充成男的马上就通过了！
上班后芦花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不管待人接物也好，起草文件也好，参与谈判也好，她都让林总经理无可挑剔。
日子平静地往下过着，芦花越来越得心应手，公司上下对她的工作都很满意，但芦花每天并不轻松。她最害怕的就是某一天暴露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不得不辞职走人。她越害怕就越易出现麻烦。一个月后的一天，林总经理带她到一个小城出差，火车晚了点。到那里后已是深夜，找了好几家宾馆都已经客满，费了一个多小时工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中档旅社还剩有一个单人房，林总经理喜得不得了，可芦花却愁死了。林总经理说："我们出了多次差，还从未同房睡过呢。今天看样子得挤一张床了。"
芦花非常尴尬，只得含糊地嗯嗯了两声。她办好住房手续后，跟林总经理一起进了房间。林总经理要她去洗澡，她说她路上没有出汗，就不洗了。林总经理说："我不行，比你胖，一天到晚爱出汗，天天得洗澡。"说着他就脱起衣裤来。芦花脸红心热，忙转过了身子，坐到桌前看起书来。林总经理洗完澡后，发现芦花还在看书，就说："都快凌晨两点了，你怎么还不上床睡呀？"芦花不敢回头，说："林总，你先睡吧，我被这篇文章迷住了，看完了再睡。"林总经理钻进了被窝，冲着她的背影说："你爱学习是好事，可要注意身体。我先睡了，你看完了就上床睡。"芦花忙说："林总，你累了，先睡吧，我一看完就上床睡。"听到林总打起了呼噜，芦花吊到了嗓子眼上的心才放下去，她一摸后背，全湿了，便轻手轻脚到浴室里揩了把汗，又坐回桌前看书。看着看着睡意再也抵挡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总经理醒来，天已大亮，发现芦花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忙把毛毯披在了她的身上。芦花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林总经理只穿个短裤站在身后，下意识地尖叫着退到了房角。林总经理说："我怕你冷，给你披毛毯，把你吓着了吧？"芦花说："林总经理，我刚才睡得太沉了，猛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就大惊小怪起来，真不好意思。"经历了这一回风险后，芦花多了个经验，以后不管到哪里出差，她都在出发前打电话先联系好住的宾馆，林总经理不知道她的用意，还夸她心细，想得周到。
这年夏天，这个城市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暴雨连下了两个小时，到天亮的时候，洪水已经涌向了城里，而且街面很快就有了齐腰深的水了。芦花最先预感到不妙，她在天未亮之前就赶到了公司，看到水漫进办公室后，马上给林总经理打了电话后，又给其他员工打了电话。接到电话的林总经理和其他员工赶到时，洪水已经到了腰部了。林总经理看到芦花手抱一摞资料在水里往左边楼梯口艰难地走，忙喊她小心，她说："林总经理，你放心，单位的核心资料已经基本转移到楼上去了，只剩这最后一摞了。"话音刚落，一个浪头打来，她差点倒在地上，林总经理忙在水里朝前跃起，拼命朝她游过来，边游边喊："李秘书，你不会游泳，千万不能倒。我马上过来了。"芦花艰难地应了声"好的"后，又一个浪头打来，她在水里晃了几下后，又咬牙站住了。
林总经理游到她的身后，竟然发现洪水都红了，忙揽住她的腰，扶着她一起往楼梯口走。到了楼梯口，他说："李秘书，你受伤了。快脱下裤子，看伤在哪里，我楼上办公室备有一些常用药，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再送你上医院。"芦花知道他看到水里的血了，怕暴露身份，便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受伤。林总经理急了，说："你没受伤，你身后的水都红了一大片了。你看你现在的裤子上，都还是红的呢，还在流血啊。"说完他就自己动手脱起她的裤子来。芦花吓得哭了起来，说："林总经理，你怎么能这样粗鲁呢，我是女的啊！"说完她蹲下了身子，抱着头双肩耸动着号啕大哭起来，林总经理开始不敢相信，连说："什么？什么？你是女的？！"等真的相信了后，又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说："李秘书，你干嘛要女扮男装啊。太委屈你了。"芦花火了，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还不是因为你嫌我是个女的，就不要我，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林总经理一直以为，现在的女的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因此招聘秘书时坚决不要女的，哪里想到身边这个干得非常出色的秘书就是一个女的！林总经理自然百感交集，想起自己三十出头了还未找到理想的女朋友，眼睛不觉一亮：眼前的她不正是自己最合适的人选吗？！他是一个果断的人，心里拿定了主意后，就眼含深情，诚恳地看着她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人事部长向我推荐过的那个漂亮而能干的女孩，过去我错了，我接受你的批评。你用你的行动证明了女的比男的还强，我佩服你。如果你同意，我希望你留下来，因为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芦花躲开了他的目光，恨恨地说："林总经理，你的感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不敢接受。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辞职，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马上就走！"这时水还未退，可芦花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一脚跨进水里，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往前走去了。林总经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惆怅，感叹道："好一个自尊自强的姑娘啊！"
第二天，公司的人知道芦花走了后，都为林总经理感到惋惜。人事部长说："林总经理，你怎么让'他'辞职呢，现在我再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合适的秘书呢？"林总经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秘书一职先空着，由其他人代一段，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半年后，林总经理把人事部长叫到了办公室，说："我决定马上招聘一名秘书，要求女性，条件只有一个，姓名必须叫做芦花。"接下来几天。各大报纸都刊出了金达房地产开发公司招聘一名女秘书的广告，很多女孩看了广告都泄了气，自言自语："别的条件都好说，可这姓名必须叫做芦花，怎么能达得到啊！"
芦花看到了招聘启事后，喜得直哭：她一气之下离开金达房地产公司没多久，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想到林总经理的好处，认为他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因此心头不免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份好工作，一桩好姻缘。现在过了这么久，林总经理还到处登报找她，足见他是真心实意的，因此她幸福地坐到了人事部长面前。人事部长觉得她眼熟，忙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大方地说她叫芦花，人事部长击起掌来，说："你就是芦花啊，我都把你的姓名忘了，其实你两年前来我们公司应聘过，当时我还将你向林总经理作了推荐"
芦花笑而不语，人事部长于是把她带到了林总经理办公室，对他说："林总，你指名要招聘的人已经来了。"林总经理一看真的是芦花，激动得马上从老板椅上下来，拉起她的手说："芦花，我真怕你不来应聘呢。"芦花一脸甜蜜，说："你有诚意，我肯定来。"人事部长不想当电灯泡，正准备往外退，林总经理向着他说："你大概想不到半年前在我们这里干得好好的那个男秘书，就是她冒充的。我之所以让她走了，又苦苦等了半年才重新招聘她，就是为了让她长出一头秀发，还她女孩儿的形象和身份，轻轻松松回到我们中间来。"一句话就把人事部长弄呆了。与此同时，芦花也掉进了蜜罐里，心里甜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选自《百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