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狼
■ 李 群
《民间故事选刊》2003年第12期 故事传奇-历险故事
我不但吹过牛，而且吹过狼。不过，吹牛是常事，而吹狼却只有一次。
那年我１７岁，初中毕业。作为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我下放到湘南的唐梓山区当了一名农民。这地方山高林密，每到夜晚，总有野兽从山里跑出来袭击家禽家畜。我的房东是个杀猪的屠夫，他看我身子骨单薄，怕干农活会让我吃不消，便叫我帮他打下手，提提篮子拿拿秤，有时还要我帮他煺猪毛。看屠夫杀猪，最有趣的是他在猪的后蹄割开一个小口，用一根细竹管插进去，然后用劲猛吹，直到把猪吹得滚圆滚圆，像一头小象。此后，煺毛可就方便多了。看得久了，我的嘴巴也痒起来了。我读小学时就是少先队的号手，一直吹了３年铜号。在"吹"上很有功夫，且气力足。只是，我不知吹号的方式用到吹猪上是否管用。有一天，我终于向房东提出了请求，房东立刻同意了。没想到，吹号的把式用到吹猪上还真管用。
从此，我常帮房东吹猪。这年腊月十八傍晚，我从公社搞完基本民兵集训回村。当时，鹅毛大雪下得正紧，北风在山间野地发出啸声。我提着为房东买的年节礼品，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逶迤而行。正走着，我仿佛听到后面有咻咻之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在身后不远处瞪着我。我心头一凛：狼!我遭遇狼了!我听村里的老猎手讲过，狼不到饿极了，一般不会跟踪袭击人的。当时我身上别无他物，只有随身带的一把用来削生红薯的小弹簧刀。怎么办？我恐惧地看了看周围地形，发现惟一能够保护我的就只有十余米开外山顶上的小木屋了。这种小木屋面积不足１０平方米，是农民看苞谷高粱用的。山里树多，小木屋的墙是用杯口粗的杂木柱子围起来的。屋顶盖着树皮，门也是杂木的，约摸一寸厚。我面对着狼，强自镇静地一步步向小木屋退去。狼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加快了逼近的步伐。就在狼即将扑过来的一刹那间，我已一个箭步跳进了小木屋并关上了门扉。
到嘴的"肥肉"被隔离保护，那头狼怎会心甘？它围着小木屋不停地绕圈子，不时发出一声长嗥，听得我毛骨悚然。尤其是狼爪抓刨门板的声音，更令我恐惧。不大一会儿，狼的一只前爪就从撕裂的门缝中伸了进来。如果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这门板就会被它抓破。我心里害怕得要死，打量屋子四周，竟找不到任何武器。正一筹莫展之际，我无意间摸到了随身带的弹簧刀。我不假思索地打开弹簧刀对着狼爪猛劲刺去。狼嗥叫一声，将爪缩出了门缝。但不容我喘息，狼爪又从缝隙间伸了进来。眼看缝隙在扩大，弹簧刀根本伤不到狼的要害。情急之中，我一把逮住狼爪，因为我不能再让狼爪有活动余地，那样门板的缝隙将会更大。狼爪在我手中挣扎，我腾出一只手，试着用弹簧刀割它的爪子。刚割了两下，我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冥冥中我看到我曾经帮房东吹过的猪脚。说时迟，那时快，我照准平时吹猪的部位猛戳出一个洞，然后丢下刀，双手紧紧抓住狼爪，将嘴凑上去一阵猛吹。狼大概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在木门那边狂嗥乱跳地挣扎，我在木门这边拼命地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没有了动静，我则早已精疲力尽了。过了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向外看去，只见雪地上躺着一只浑身滚圆的大灰狼。我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狼早已断气了!我当时真是心花怒放，但还是有点害怕，要是再来一只狼我恐怕就对付不了了。我不敢耽搁，立刻拔腿往村里跑去。
回到村里，喘息一阵后，我才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房东，并带着他和他那二十多岁的儿子一起到山顶木屋前将那只倒霉的狼拖回村里。
当夜，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狼肉，那滋味我一生难忘，毕竟那是用我的生命换来的。
